燕方读诗马新朝幻河4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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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新朝,笔名原野,河南省唐河人。曾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河南省诗歌学会会长,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马新朝曾获《莽原》文学奖,《十月》文学奖,第三届河南省政府奖。长篇抒情诗《幻河》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年9月3日,马新朝因病去世,享年63岁。

摄影:马健

幻河(49-56)

49

蓝天收敛起翅膀大地藏起耳朵

老庄躲在自己的词语里独酌

荣辱宫阙和尸首随流而下

花环和冥灯飘忽期间

洪水之后舞龙的人还没有显现

大地上田园荒芜人心向背

鸟嘴上布满了怀乡曲

舞龙的人还没有出现暮色中露出镇河犀的

犄角一群又一群逃难的人走下堤坡

乌黑的脸上洪水不散在废墟和死鱼间辨认着自己的姓氏

和家乡大王庙的钟声和飘忽的莲花落在泥沙中淤积

柳园口寡妇们对着牲口柱子哭泣

母亲在旧址上收拾着亲人们的骨头

美丽的女儿至今仍然执迷不悟

在流水上捡拾着破碎的青春

舞龙的人还没有显现鼓声沉静

鼓声沉静的祭器上裸魂游动瘟疫潜行

像我朽亡的体内一泻千里的流沙和盐碱风灯明灭的

鱼骨村里匠人们还没有回还深陷在泥沼中的

琴师还没有找到琴弦洪水之后

大地上田园荒芜人心向背

鸟嘴上布满了怀乡曲

50

在广远的大地上我独自收拾着

落英鸟羽紫箫文书收拾着祭器与血迹

我已经经历了汛期里

最猛烈的洪水经历了汛期里的朽亡与狂暴

经历了河流的辉煌与衰落

怀抱着我生命的父亲山岗般伟岸的父亲

火焰与钢铁的父亲

不再回来我看到锋刃上的雪在暗淡

奔跑的岩石在风化父亲不再回来

他咆哮万里的喊声朽亡的身躯散落一地

像沿河的乌鸦在鸣叫

在广远的大地上我独自收拾着

落英鸟羽紫箫文书收拾着祭器与血迹

我已经经历了西风中

全部的泪水经历了黄土中最深的黑暗

经历了河流的洪水和干枯

怀抱我生命的母亲比全部的雨水和乳汁更美好的母亲

怀抱着粮仓和村庄的母亲

不再回来她云鬓上的光环在消失香草

在枯萎独自在最深的记忆中叹息惆怅

母亲在乞讨她的泪水与诅咒朽亡的身躯散落一地

像沿河的乌鸦在鸣叫

51

黄风又起枯草倒伏于地

黄风又起牛头马面之下祭坛之下祈雨的人们

倒伏于地大旱的鱼骨村倒伏于地

波光帆影香草随着父亲的朽亡和破碎隐入黄沙

父亲不再回来

沙哑干渴的水瓮荒宅尽头母亲苍老的脸上

没有一盏灯没有一声回答

比道路更长比梦境更长的流离地上

没有一声回答比梦境更长更宽广的还有流沙

黄黄的流沙火焰的流沙

母亲啊你在每一粒黄沙里囚禁细致地打磨着

流亡的风灯香草般的流水在鱼骨上

风干你就存在于我的周身

你把自己的朽亡和愁苦放在我细细的行动中

在我的体内漫延膨胀碎裂与整合

又无限地超越我你在绵绵的沙丘上白发飘动

你在东坝头淤废的老船上呼喊着我的小名

母亲你朽亡的话语没有琴弦与香草的话语

为什么要通过戏楼前一盏昏暗的风灯讲出来

为什么要通过我琐碎而平淡的经历

讲出来你在我的体内飞沙走石通过我

把你的影响力传达给我的诗歌传达给大堤外

那些散落的村庄和水文站里

那个爱想心事的年轻人

52

波光帆影香草随着父亲的朽亡和破碎

隐入黄沙父亲不再回来

沙哑干渴的水瓮荒宅尽头母亲苍老的脸上

没有一盏灯没有一声回答

比道路更长比梦境更长的流离地上

没有一声回答

这是最后的河流黄沙封门的河流

白茫茫的河床上空无一人白茫茫的河床上

弦断音绝萎缩的手被黄沙砍断的手

吹灭了羊圈里的花朵像干渴沙哑的水瓮里

已经看不到七十二个峡谷之上的威仪

看不到波光水影里纤夫们弯曲的青铜脊背

西风又起黄沙吹凉了臼底

西风又起十万匹野马收走了最后一盏

渔火十万匹野马烤干了最后的流水

我看到黄金的圣殿在倒塌琴弦万里的圣殿在

倒塌黄沙照耀着散落的经卷

圣灵的宝座上坐着破碎的西风

像在时间中弯曲滴落的剑像母亲朽亡的

背影没有一点回声

废墟的气味死鱼遍地的气味吹进了村庄里的

作坊我就是那个黑袍加身被死鱼喊住的人

我就是那个在空洞的河床上怀抱着朽木

哭丧的人圣灵将收回它在水瓮里说过的话

我看到戏楼顶端的兽饰在村庄里走动

在我的内心里啃食着昏黄的月光

53

波光帆影香草随着父亲的朽亡和破碎

隐入黄沙父亲不再回来

这就是曾经佩戴着桃花在暗中引渡我的河床

这就是从怀抱里泻露出紫箫琴弦在芦苇的叶脉上

闪了又闪的河床这就是隐藏着村庄里全部秘密的河床

裸露出她的光身子在暴烈的阳光下扭曲变形

羞涩疼痛神的踪迹全无

一万条祥舞的银龙隐匿于幕后大河断流

五十年前触水而亡的慧呢她带走了村庄里的

桃花和竹笛她的香骨呢一泻千里的船舷呢

始终握着村庄的那只手呢始终握着桃花和竹笛的

那只手呢维系村庄与万物的律条呢

大河断流

这就是在石头里打坐比鱼化石更古老的河床

这就是怀抱里泄露出怀药硪曲在鱼鳞上

闪了又闪的河床这就是狂风万里走东海的河床

裸露出她的光身子深刻的朽木丢下死鱼

把最后的一个答案掩藏破败的戏楼上停止了演出

头盔与金甲躲在幕后大河断流

被考古学家们反复论证的比流水更猛烈的

河图呢金饰的婚床呢被大浪抹去的宫阙万间呢

一棵树存在的理由与证词呢闪电的巢穴呢

果实与果实之间的悬案呢

大河断流

54

沙哑干渴的水瓮荒宅尽头母亲苍老的脸上

没有一盏灯没有一声回答

鸟翅飞绝

坝垛之上往年的柳丝已经拉不出莺飞草长

在黄沙折断的飞翔里露出死鱼和朽木露出羊圈里的

痛哭在朽木开口说话之前露出

河流最后的回声风樯万里的回声黑色的回声一只

鹭鸶的鸣叫它孤独的鸣叫是整条河流的鸣叫

高天滚滚的月光高天滚滚的飞翔是一千里的

黄沙和盐碱是村庄里知事老人的叹息

一声声的鸣叫里坐着一个流离者

手持风灯在一千里的河床上寻找着

在朽木开口说话之前它要把这些背负的琴弦与经书

交付给所有诗篇里的倾听者黑鸟在鸣叫

它的鸣叫里淌出的细沙和血将要掩埋众多的

飞翔掩埋我最深的记忆黑鸟在鸣叫

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像是我面对父亲在黄土里的

注视九十九个古老的渡口没有一条船没有一盏渔火

流沙里金镞有苔铁衣无光使闲置在河床上的

坝垛与护岸滑入更深的沉睡黑鸟在鸣叫

像是河床上最后的鸣叫它唤起流沙里众多事物的

鸣叫像是一种预兆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55

黑黑的船工低眉叹息的船工除夕之夜叫明的船工

最沉的睡梦里抛下铁锚最黑的船舱里没有渔火

他佩戴着的浪花和渔汛被黄风带走他坐在村头的

锁水阁下倾听一千里干枯的河床上

铜铁在响流沙在响

寻找水源的人们还没有回还南下打工的人们

被末班车带走唢呐声声里分不清是喜事还是丧事

流水的女儿船歌的女儿散落成泥

推动河流的黑脊背号子声声的黑脊背

弯曲成一个遗迹

一条河流在他的内心死去他的沉默里

流沙在响他已经看到了空空的河床在天空中

游走在时间中倾倒他已经看到了河床上

最黑暗的幻象和流沙中的暴力

黑黑的老船干渴的老船除夕之夜叫明的老船

最沉的睡梦里渔歌唱晚最黑的船舱里书页散落

它呐喊于无声奔跑于静止

一千只伸出的手全被砍断一千种伸出的遥望

全都没有雨意时间在船浆断裂的碎音中

战栗战栗阳光的轰炸黄沙的轰炸

像一个发着高烧的病灶在它被泥沙淤废的地方

血已经流尽像一个喑哑

它无声地走遍了我的全身像一个潜台词

出没于寿材铺那个老木匠的手艺里朽木的气味

已经飘散到远近的村庄与那里潜埋已久的变故

缓缓溶合像破碎的水瓮像秋天里的万木溃退

56

锁水阁以北的庙堂里已经很久没有钟声

草木凋零蚊虫横飞清水挥霍殆尽

一只黑鸟的伤势吹暗了盐碱地上的风灯鱼骨村里的

小麦不再灌浆寻找水源的人们

被阻于黄河大桥以北在城市的讲台上

比流水更明亮的讲台上衣冠楚楚的地方长官随从

美丽端庄的礼宾小姐正在分配着仅有的水源

他们的脸上月明风清水光盈盈

他们的下身在城市肮脏污秽的峡谷深处

正在腐烂变质热血流尽黄沙封门的

河床死鱼遍地的河床正在向这里

幽幽逼近

锁水阁以北的庙堂里已经很久没有钟声

草木凋零蚊虫横飞清水挥霍殆尽

一只黑鸟的伤势吹暗了茫茫的盐碱地上的风灯鱼骨村里的

小麦不再灌浆寻找水源的人们

被阻于黄河大桥以北又有人在慌乱中南下

飘零远方有人用股票和牛市上的价格

去叩问天堂的角门沥青的路面在持续的高温干旱里

开始溶化死鱼在人们的等待与渴意中来往穿梭

卖盒饭的人趁机抬高了价格尘土飞扬里

寻找水源的人们又一次突破重围

向城市迈进

(请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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