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middot策兰诗歌48首灵魂弹

简历

保罗?策兰(PaulCelan,—),生于一个讲德语的犹太家庭,父母死于纳粹集中营,策兰本人历尽磨难,于年定居巴黎。策兰以《死亡赋格》一诗震动战后德语诗坛,之后出版多部诗集,达到令人瞩目的艺术高度,成为继里尔克之后最有影响的德语诗人。

01

创作特点

“血滴”诗

策兰是一位自始至终顶着死亡和暴力写作的诗人。作为一个父母丧生在纳粹的犹太人集中营、经历过多年流亡生活、患有精神分裂症、最终自沉于塞纳河的德语诗人,策兰为这个世界贡献了最杰出的关于死亡、绝望与神秘的诗歌。战争在保罗-策兰思想刻度里刻下的是生活和生命的破碎、撕裂以及无极的黑暗。即使是在战争过后的日子里,诗人在黑暗主题的笼罩下,或者说是在磨砺黑暗主题的过程中,破碎、撕裂的感觉始终弥漫于其内在的精神空间,不肯挥去。从总体趋势上来看,在策兰的诗作中充斥破碎与超现实的意象,对于死亡的想象尤其丰富。他以怀疑、对抗、狂怒的态度面对着带给他厄运的世界。读他的诗作,面对历史浩劫摧残生命的现实时那种力压千钧的重的感觉和黑暗的感觉到处都在弥漫,几乎使人透不过气来;又感觉恍如折射在锋利的玻璃碎片上面的强光,黑暗越是减轻,切肤之痛就越来越深。论者切中要害:诗人策兰的语言“来自一个死亡的王国”。耶鲁大学的MichaelDirda认为策兰就像远古的先知,启示着人类永恒负担,他的诗“根本就是血滴”。

独创形式

策兰也是一位有勇气的具有独创性的诗人:他没有屈从历史的暴力,也没有去迎合战后德语文学界对社会问题的压倒一切的   

(王家新芮虎译)

我是这第一个

我是第一个喝蓝色的人,它仍在寻找

它的眼睛

我从你的足印喝并看见:

你把我卷过手指,珍珠,而你成长!

你成长,像这所有的以往

你卷过:这黑色的悲痛之冰雹

掉进一张变白的围巾,因那告别的

挥动。

雾角

隐匿之镜中的嘴

屈向自尊的柱石

手抓囚笼的栅栏

把你自己献给黑暗

说出我的名字

把我领向他。

水晶

不要在我的唇上找你的嘴

不要在门前等陌生人

不要在眼里觅泪水

七个夜晚更高了红色朝向红色

七颗心脏更深了手在敲击大门

七朵玫瑰更迟了夜晚泼溅着泉水。

你的手

你的手充满时间,你走向我——而我说:

你的头发并非褐色

于是你把它轻轻地举在悲哀的天平上:它

重过了我......

他们上船走向你将它载走,然后

放在欲望的市场里出售——

你从深处对我微笑,我从轻盈停驻的贝壳

里向你哭泣

我哭着:你的头发并非褐色,他们从海里

提供苦水而你给他们鬈发......

你低语:他们正以我填充世界,于是,我

在心里留出一条狭隘的路!

你说:放下岁月的叶子在你身边——是更亲密

地贴近并吻我的时候了!

岁月的叶子是褐色的,而你的头发

并非如此。

岁月,从你到我

你的头发再度飘动当我哭泣。随着你

眼中的蓝色

你用我们的爱摆出餐桌:一张床从夏到秋。

我们喝着某人既非你我也不是

一个第三者酿造的什么

我们摊开一个空洞和仅有。

我们从深海之镜里观看我们自己并更快地把食物传递给对方:

当夜是夜,它和早上一起开始,

挨着你它把我安顿下来。

眼睛

眼睛:随着倾盆的雨一起闪光

当上帝命令我喝。

眼睛:

黄金,被夜晚点数着进入我的手掌

当我采摘着

并铲去谚语的阴影。

眼睛:

黄昏在我的上空点燃当我破门而入

并用我鬓角的冰越冬

我疾驰穿过永恒的小村庄。

夜的光线

保罗·策兰

最明亮时燃烧我夜的情人的头发

我送给她最轻的木头棺柩

它波浪汹涌,就像我们在罗马的梦床

它戴着白色假发,像我一样,并嘶哑地说着:

它像我一样谈着,当我被允许进入内心。它知道

一支法国的情歌,我在秋天时曾唱起它

当我作为一个旅人在夜地驻留并给黎明写着信。

一只漂亮的船,那棺柩,用情感之木做成

我在血液中划着它,仿佛比你的眼睛年轻

现在你像一只死鸟一样年轻,在三月雪中

现在它走向你,对你唱它的法国情歌

你是光:你将在我的春天里睡着直到它过去

而我是光明的使者:

在陌生人面前我唱。

哑默的秋之气息

哑默的秋之气息。这

雏菊,未摘的,曾经

走在家乡与深谷之间,在

你的记忆里。

一个陌生的遗失曾是

伸手在即的赠礼,几乎

你将

拥有生命

阿西西

翁布里安的夜

翁布里安的夜带来寺钟的银色和橄榄叶

翁布里安的夜带着石头——你搬来的

翁布里安的夜带着石头。

哑默,那生命载运的,哑默

再注入壶中。

陶制的壶。

陶制的壶,陶工的手在加速涂封

陶制的壶,被一只阴影的手永远罩住

陶制的壶,带上一道阴影的印封。

石头,无论你从哪里看,石头

让灰色的动物进来

慢跑的动物

慢跑的动物在雪中,那最赤裸的手所撒播

慢跑的动物,在那关闭的字词前

慢跑的动物,从喂食的手中吞吃着睡眠。

光亮,那不去安慰谁的,光亮。

死者——他们仍在行乞,圣方济!

赞美诗

没有人再从大地和黏土捏塑我们

没有人给我们的尘埃施法

没有人

赞美你的名字,没有人

为了取悦你

我们将绽放

向着

一个虚无

我们曾是,现在是,将来

永远是,绽放成花朵:

这虚无,这空无其主的

玫瑰

以我们明亮灵魂的雌蕊

我们废毁的天国的雄蕊

以我们的红花冠

和这深红的词,我们所唱的

关于啊关于

那刺。

夜骑上他

夜骑上他,他已苏醒过来

孤儿的上衣是他的旗帜

不再陷入歧途

它笔直地骑着他

这是,仿佛橘子立在水贞树上,

仿佛如此的骑着虚无

只有他的

最初的

出生印记,那带着

秘密斑点的

皮肤

骨灰瓮之沙

像霉一样绿,是那忘却的家

在每一扇吹动的门前你的被斩首的乐师变蓝

为你,他击动用青苔和粗砺的阴毛制成的鼓

并以一只化脓的足趾在砂中勾画出你的眉毛

他画得比它本身更长,和你的嘴唇的红润

在此你注满骨灰瓮,并喂养你的心房

布满骨灰瓮的风景

布满骨灰瓮的风景

对话

从冒烟的嘴到冒烟的嘴

他们吃

疯人院病人的地菌,一块

未埋葬的诗

找出它的舌和牙齿

一滴泪滚回它的眼睛

保罗·策兰

左手,孤儿般的

半个朝圣者的

贝壳——他们送给你

而后他们捆住你——

倾听,把天空照得透明:

对抗死亡的砖石游戏

可以开始

寿衣

那种你用轻盈织就的

我穿上以背负石头为荣

当我在黑暗中叫醒

呐喊,便传递给它

常常,当我应该嘀嘀咕咕时

它便起着遗忘的皱褶

而那个我所原谅的

他,正是过去的我

而这山神

在击打他的最沉闷的鼓

正好在皱纹荡平时

这阴沉的人皱起了眉

白昼

野兔皮毛的天空,甚至现在

一片清晰的翅仍在书写

我亦如此,回忆你

尘埃的

色彩,到达时

如一只鹤

你曾是

你曾是我的死亡

你,我可以握住

当一切从我这里失去的时候

那是一个

那是一个

把我们抛掷在一起的

使我们相互惊恐的

巨石世界,太阳般遥远

哼着

高门

一个天使漫步走过这个房间——

你,靠近未打开的书

赦免我

再一次地

两次发现石楠可吃

两次褪去颜色

我仍可看到你

我仍可看到你:一个回声

可用感觉的词语

触摸,在告别的

山脊

你的脸略带羞怯

当突然地

一个灯一般的闪亮

在我心中,正好在那里

一个最痛苦的在说,永不

我听见斧头开花

我听见斧头开花

我听见一个不可命名的地方

我听见那只正瞧着他的面包

治愈被吊死的男人

这面包,为妻的已为他焙好

我听见他们呼唤生活

这唯一的庇护

现在

现在,既然教堂的膝垫燃烧

我吃这书

和它所有的

荣耀

在福兰库斯,我们俩

如果一个人向这些石头

泄露

对他隐瞒的东西

这里,附近

在一个跛行老人手杖上

它会打开,像一个伤口

你会沉没在内

孤独地

远离我的尖叫,它已经

随之凿好,白色

空洞的生活庄园

空洞的生活庄园。在走廊里

吹空了

绽放出花朵。一把

沉睡的谷粒

从真实的结巴

之口中吹出

要去与雪——

对话

永恒带他

永恒带他

进入幻境,并

越过

慢慢地扑灭所有

烛燃的火灾

一种绿,不生于此地

用绒毛覆盖了岩石的

下颌,孤儿在那里

埋葬并被

再次埋葬

作品

作品弄空了自己,那种

被说出来的,海绿

在海湾里燃烧

在这

流动的名字里

海豚跃过

在永恒的无地,这里

在这喧响着钟声的

记忆里——但,何处?

在这阴影的四方里

打响鼻?谁

在它的下面

闪光,闪光,闪光?

坐在蛇形四轮马车里

坐在蛇形四轮马车里,经过

白色的柏树,

穿过洪水

他们载送了你

但在你的内心

自诞生那一刻

另外的泉水就已涌起

在乌黑闪光的

记忆中

你曾爬露出来

在河流里

在这北方未来的河流里

我投下一张网,那是你

犹豫而沉重的

被石头写下的

阴影

风景速写

圆形的墓地,在下。在

岁月进行的四节拍里

沿陡峭的石级环绕而上

熔岩,玄武岩,炽热

穿过地心的石类

沉积凝灰岩

光在那里为我们增长,就在

呼吸之前

油绿,透过大海飞溅,这

不可走入的一刻。向着

中心,灰色

一个石头的鞍座,上面

凹进并炭化了,动物的前额带着

光彩夺目的白斑

碎石驳船

水的时刻,碎石驳船

把我们携带向黄昏,我们

如它,并不仓促,一个死亡的

“为何”站在船尾

..................

卸下了,这肺,水母

使自己膨胀成钟,一个褐色的

灵魂肿块到达

一个呼吸清晰的“不”

直到

直到

我将你作为一个影子触摸

你才信任

我的嘴

它攀升着

带着后来才想起的事物

攀上时间的庭院

无处不在

你撞向大群

二手利用者

在天使之中

沉默狂

如星

长号乐章

长号乐章

深入到这炽热的

空白台词

在火炬的高处

在时间的洞中:

聆听你自己

以你的嘴

极地

极地

在我们身内

不可逾越

在警醒时,我们长眠,在

仁慈的大门前

我在你中失去你,那是

我雪白的安慰

说,那是耶路撒冷

说它,仿佛我曾是

你的白色

仿佛你

曾是我的

仿佛没有我们我们也可以成为我们

我翻阅你,直到永远

你祁告,你安顿

我们的自由

图宾根,一月

眼睛说服了

盲目。

他们的——“一个谜是

纯粹的

原始”——他们的

漂移不定的

荷尔德林塔,盘旋着海鸥的

记忆

醉溺的木匠访问

这些

淹没的词:

会来

会来一个人

会有一个人步入世界,今天,带着

族长的那种

稀疏胡须,他可以

如果他谈论这个

时代,他

可以

只是咿咿呀呀地

总是,总是

加点什么

("Pallasch,Pallasch")

苍白声部

苍白声部,从

深处剥取:

无言,无物

而它们共用一个名字

你可以坠落

你可以飞翔

一个世界的

疼痛收获

风中的掘井者

有人将在傍晚演奏中提琴,在小酒店

有人将在足够的词上倒立

有人将双腿交叉绞死在架上,紧挨这旋花

这一年

不呼啸而过,

它掷回到十二月,十一月

它翻掘自己创伤的沃土

它向你打开,年轻的

坟墓般的

十二个张开的嘴

一片叶子

一片叶子,无树

献给贝托尔特?布莱希特:

那是什么时代

那儿一场对话

几乎是一场犯罪

因为它包含了

太多的流言?

小小的夜

小小的夜:当你

把我接纳,接纳

向上

三英寸痛苦在

地板上:

所有这些沙砾的死亡披风

所有这些无能为力

所有这些仍在

以它们的舌头——

当白色袭击我们

当白色袭击我们,在夜间

当从捐助罐子里溢出的

不止是水

当剥了皮的祭钟之膝

给了暗示:飞!——

因为

我曾

是完整的

你可以

你可以充满信心地

用雪来款待我:每当我与桑树并肩

缓缓穿过夏季

它最嫩的叶片

尖叫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石头离开了山坡

谁醒来了?你和我

语言,语言。下一个地球,相随的行星

更为贫穷。打开,属于家乡

去哪?向着那没有忘却

与那石头通行,只有你和我

心和心。感觉更沉重

渐渐地更沉。渐渐地更轻松

我砍下了竹子

我砍下了竹子

为你,我的儿子

我活过来了

这茅屋明天

将被运走,它

挺立

我不曾参与建这房子:你

不知道,多年前

用什么样的容器

我使沙围绕我,按照

命令与戒律。而你的家

来自旷野——它的大门

敞开

竹节在这里扎下了根,明天

它将仍然站立,无论你去哪里

它的魂灵与你无拘无束地

嬉戏

下午,和马戏团及城堡在一起

在布列希特,在火圈前

那儿老虎越过,在大帐篷里

那儿没有限性,我听见你歌唱

那儿,曼德尔斯塔姆,我看见你

天空悬在停泊场上

海鸥悬在起重机之上

有限在歌唱,那稳定——

你,叫做“猴面包树”,炮艇

我向着法国的三色旗致礼

用一个俄国词——

失败曾是不失败

心,是一个设了防的地区

示播列

连同我的石头

号啕大哭者

在监栏后面

他们把我拖出来,进入

市场中央

那里

旗帜卷起

我没有向它宣誓效忠

笛子

夜的双重笛音:记住这黑暗的

红色孪生子

在维也纳和马德里

把你的旗帜降到半桅

纪念

降到半桅

为了今天,并永远

心:

在这里你暴露出你是什么

这里,市场中央

说,示播列,去

进入你家乡的外邦人:

二月。NOPASARAN

独角兽:你知道石头,

你知道流水

来吧,我将把你引向

这厄斯特雷马都拉德

声音

在一盏烛火前

用冷轧的金子,如你

所教育我,母亲

我打碎烛台,由此

它在碎裂的时间中

使我变暗:你的死者之躯的女儿

苗条的恶体态

一道修长的,杏仁眼的影子

嘴和性器

被微睡得动物包围跳舞

她拂去裂开的金子

升上

现在的山顶

以被夜笼罩的

嘴唇

我祝福:

以三者的名义

他们互相结仇,直到

天堂降落金情感的坟墓

以三者的名义,他们的戒指

在手指上使我发光,每当

我在峡谷里松开树木和毛发

山洪沙沙流动,穿过深处——

以三者中的第一个的名义

他呼喊了出来

仿佛那里关系着生命,他的话语比他先出现

以第二个的名义,他观看并哭泣

以第三个的名义,他在——

中心堆出白色的石头,——

我宣告你们无罪

用阿门,它盖过我们的声音

用冰光,给它镶上边

那里,如同塔一样高,它进入海

那里,这灰色的,鸽子

啄起这些名字

在死亡的这边和那边

你留下,你留下,你留下

一个死去的孩子

奉献我渴望的"不"

嫁给一个时间的裂隙

我母亲的教诲把我引向前去

哪怕只有一次

手的颤抖

时时把我抓到那心上

在一幅画下面

大乌鸦的蜂拥掠过麦浪

哪一种天堂的蓝色?上面的?或下面的?

灵魂弹出晚来的箭簇

更强烈的嗡嗡声。更近的燃烧。两个世界

紧缩

驶入此

地带

以准确无误的路线

青草,被分开书写。石头,白色

上有草叶的阴影

不要再去读——看!

不要再去看——走!

走,你的时刻

没有姐妹,你是在——

在家里。一个轮子,渐渐

从它自己转出,辐

在攀爬

攀向黑色的田野,这夜

无需星光,无处

有人探问你。

*

无处

有人探问你——

他们躺下的地方,曾拥有

一个名字——它什么

也没有。他们不会躺在那里。有东西

躺在他们中间。他们

不曾看透它

不曾看见,不

说出这个

词。无人

醒来

睡眠

降临他们

*

来,来。无处

有人问

这是我,我

我在你们之中躺下,我曾

敞开,曾

可听见,和你们滴滴答答,顺着你们的

呼吸,这依然

是我,你们

仍在沉睡

*

这依然是

岁月

岁月,岁月,一根手指

上上下下触摸

四周:

接缝处,可触摸,这里

相互撕得大开,这里

它再次生长到一起——谁

把它缀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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