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江文学总第33期

本期导读:

姜华:长在墙上的耳朵(组诗)

石瑞雪:古诗词里的春天(组诗)

李广荣:故乡小镇(散文)

程根子:一尘不染(小说)

诗歌

长在墙上的耳朵(组诗)

姜华

余下的日子

人过了中年,还有多少日子

可以挥霍。也许三五年

也许十几年,也许就在明天

“咔”的一声,钟摆就停了

余下的时光,要颁着指头

一天一天的用,一分一秒的用

现在我打算把它分成三份,一份

用来重新组装骨头,填补生活漏洞

一份用来忏悔。最后一份用来爱

把冰凉空洞的容器装满

什么都不用想了。爱过也痛过

苦过也甜过,拥有也失去过。从明天起

我要把一把扫帚,攥在手上

把身后的恩怨、灰尘、和脚印

逐一擦去

窗外

窗外的杨树,不经意间

就出了头。它每天在墙头上招手

可我看不到它的动机

善意还是慌言。就这样对峙着

一年又一年,杨树的骨头越来越硬

坐在办公室里的我,一天天颓废下来

身体臃肿,头发稀落,颈椎增生

窗外有四季的鸟鸣,经常

从窗口扑进来,可是我没有勇气

弯下身子。树上的叶子落了

一片,又一片

直到有一天地震预警

我跑出墙外,发现那棵杨树下

躺着一口腐烂的棺材

雾霾

怀揣着小北风,赴约

的女人,正在穿越内心的雾霾

行道上的叶子落尽了

春天,不会再遥遥无期

路灯朦胧,冬夜的表情有些冷漠

视线被似有似无的情绪左右

一个女人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却无法摆平弯曲的结局。一只乌鸦从

头顶飞过,这天空自由的神父

世界仍不阴不阳,大地

在原处转圈。眼前的视野一片迷茫

而远方,肯定藏有一双眼睛

引诱着愿意献身的欲望

远方

走了一辈子路,最终丢失了终点

如大象身后的墓穴,路径诡秘

从视野走失的人,身后还有几片羽毛

视野里的蓝,被一架马车带走了

那位朝圣的僧侣和骆驼

渴死在西去的路上

乌鸦神父一样,站在天上

它在为谁祈祷。远方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路口

我看见一个男人,在巴山中路十字

摇晃了一下,站定后

用眼睛咬住街对面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回头,走了

把空气撕开了一个洞

男人迅速扑上一辆货车

十字路口的绿灯,眨了一下眼睛

被男人的血染红了

女人背着一个男孩来认尸。她身上

贴肉揣着两个单子,一张是儿子

白血病诊断书,另一张,是

男人的意外伤亡保险

一场暴雨突然从天空砸下来,密集的雨点

落在水坑上,像一群钉子在跳舞

蛇疑

一条蛇,经常从夜晚爬出

盘绕在我身旁,对我朗诵经文

那些文字阴冷、潮湿

我的四肢长满鳞片

我就是前世那位丢了雨伞的书生

于一场暴风雨里现出原形

从黄花岭上下来的狐媚女子

蓝子里盛有艾叶和雄黄

捉了半辈子蛇的发小二奎

昨天被蛇咬死了。他死时和一条蛇

纠缠在一起,面相扭曲

口内吐出毒液

学车记

抱住方向盘,我有些恍惚

不知道人生要转多少个

圈圈,才是终点。脚不能松

一松时光就跑了,还有命

一辆破车,仍需不停地加油

一个班啥人都有,两个六零后

三个七零后,九个八零后、九零后

四个女人,两个商人三个公务员

和一帮穷学生。贩金子的老余安了

四颗金牙,晃的人眼都花了

而我一口烂牙,常常把夜晚疼醒

教练是个内向的男人,他都看到了

他啥都不说。他在想在上海读大四的儿子

毕业以后干啥。我都五十多岁了

这个冬天,同一群年轻人一起

冻得像一群企鹅,眼睛亮得似车灯

不要老惦记刹车,看来

踩住油门才是正道

眼睛

这一生,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睛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

几只将被屠宰的山羊,眼睛里全是泪水

和无助,一面山坡在为它们哭泣

几只关在铁笼里的老虎,眼神躲闪

谄媚。世界打了一个冷颤

几个农民工,弯曲在城市里

他们用温顺、猥琐、讨好的目光

从老板那里兑换尊严。十字路口的

红绿灯,和异乡的屋檐

取走了他们眼里最初的锋芒

我还看到许多目光。麻木、冷漠、迷惘

呆滞且无光泽,布满了世俗的灰尘

这样的结局,上帝也不愿看到

还在挖

那些伤疤,裸露在城市身上

谁能看清暗处的机关。内涝过后

街道被又一次刨开,寻找瓶颈

有人遍体磷伤,却不敢喊疼

就这样不停的挖。年复一年的挖

日夜不停地挖,把成堆的钞票

垫进下水道。市民们说,现在应该去

看医生,有些人大脑也进了水

仍然还在挖。20多年了,我家

门前的街道,已经被挖得露出骨头、流了血

根基逐渐被掏空,衣袋却日益饱满

我看见那些挖出来的纲铁、水泥和良心

变成了浮肿的数字、和一顶顶帽子

广场上

夜已经深了,广场上跳舞的大妈

仍然高烧不退。低音炮音符

子弹一样从窗口射进来

窗外,一棵行道树拼命被风摇动

另一棵在这个夜晚失眠

广场上那些花,开得有些虚假

就像人们脸上的笑容

我知道繁荣过去就是衰败

你看那些姣艳的玫瑰,正一瓣一瓣

从少女脸上脱落。西关火葬场的哭声和

东关幼儿园里的童谣,同样令人惊棘

我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可是

对眼下大面积流行的疫情

显然束手无策

走夜路

走夜路的人,被自已的影子追赶

口里吐出毒药。一生的亏心事

经过一片空山时,被一只树上的乌鸦

悉数说出。头上的辫子

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只有身陷江湖的人,才会选择

走黑道。把阴谋和脚印隐藏起来

侧身躲过天敌的追杀

同样在走夜路的萤火虫,头上的萤光

仍然让夜行者畏惧

坐在灵崖寺山门前菩提树下

我愿意放弃所有的欲望,请求佛祖

为自己开光。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头

半个月亮从空山升起

它只照耀该它照亮的他方

墓地

雨一直在下,最近南方或北方

许多地方都遭了水灾。我几次

拿起手机想问候一下

却不知道拨给谁

昨天路过南山公墓,见又添了几座新坟

左边是位当地官员,墓碑树得很高

生前风光的人,死后仍然风光

右边是我的邻居,一个三轮车夫

他的坟茔同他生前的日子一样潦草

过去两个陌路人,现在做了邻居

进出墓地只有一条路。一些坟头上

长满了草,看起来比世俗干净些

更远处是一座空穴,我不知道

自已将来会以什么姿势,躺进去

坐在虚位以待的墓穴前

我想,这世上可能仅余下死亡

是公平的

姜华,笔名江南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首届“十佳网络诗人”,陕西省首届年度文学奖、中国天津诗歌节头奖、年度星星·中国散文诗大奖、第二届加拿大国际大雅风文学奖、民间鲁迅诗奖银奖、安康文艺创作政府奖获得者。在《人民日报》《诗刊》等国内外报刊发表诗歌余件。获奖项余次,作品被收入《中国诗歌排行榜》等余种专集。已出版诗集《生命密码》等五部。

诗观:诗歌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剖开生活的断面,让真相裸露出来。然后把汉字排列出陡峭的落差,呈现道义和良心。

(诗歌总编:向茗责任编辑:潘丹)

诗歌

古诗词里的春天(组诗)石瑞雪古诗词里的花香蕴含在字里行间陶醉了多少骚人墨客穿越岁月,流芳到了今天淅淅沥沥春雨洒落在画角楼头、曲栏庭院一下就是千年是谁,歌舞亭榭一卷在手,低吟缠绵是谁,激扬文字壮怀激烈,指点江山花开花落,流水有情无意探春惜春,故弄些许多愁善感香墨淋漓,妙笔生花吐尽一腔积郁尚嫌不足遍览山水,尽收美景穷极天涯心犹不甘杏帘招客、人面桃花风流韵事自古石刻碑铭万代流传古诗词里的春天犹如红杏出墙关不住的春色满园闯进并定格在中华民族每一个人的心间生活一条熟悉的路可以天天,重复着走任你左顾右盼或是仰头、低头昨天是踩着前天轨迹今天,也绝不在原地停留这,多像一架马不停蹄的闹钟分分秒秒向前初始的起点最终是尽头季节的轮回里转眼又是一年的金秋当一片落叶偶尔擦过你的鬓角也许,你会猛然惊觉额前,又添白发一缕思,在午夜晚秋的风掠过屋顶,我听见细微的尘沙叩击着窗户房后的那一片芦苇高举着记忆的片段把岁月的风雨再一次展现对于栖息的鸟类而言这又是一个飘摇的夜晚心随一片干瘪的梧桐叶子跌落进已失的童年我听到了儿时玩伴的呼唤也看到了爷爷、奶奶的笑脸记忆的河流,湮埋了太多往事人生的酸甜苦辣能有几多浮出水面看不清墙壁上的水墨画但我知道,那是一朵盛开着的莲外面,城市的灯火依然窗幔后面遮蔽的温馨我看不见而我所期望的花朵在酣睡后的梦乡里开遍

石瑞雪,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参花》杂志社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诗选刊》《中国诗人》《参花》《燕京诗刊》《中国新诗》《北极光》《中华诗词月刊》《中华风》......等文学期刊、影视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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