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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河流和一个东北小村的春夏秋冬
文/翟景华我出生的村子,在科尔沁大草原上。那里有一条河,我家就在河边边上。那河没什么名气,是霍林河,是从内蒙的霍林郭勒,漫过科尔沁大草原,流过无数沟沟坎坎,转了无数弯弯绕,才在小村这块土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河面子很宽。春天,小满一过,河边的草原上,布谷、鸠雀、喜鹊、乌鸦、画眉,百灵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齐聚一堂,放声歌唱,像是演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秋天,农田总是长出喜人的庄稼,使村人总能收获上好的粮食,卖出上好的价钱,过个如意的新年。而后,把日子过得年复一年,让人向往和祈盼。因为有河在,小村的一切都显得动人,充满生机,老榆树就长在河边,满身的疤痕,历经岁月沧桑。渔船在河上悠悠晃晃,村里的姑娘坐在堤坝上,常常幻想着对岸是啥样子,到了出嫁那天,红彤彤的一个人儿,坐在乡亲们摇着的三两艘小船上,听着唢呐声,穿过芦苇荡。夏天,雨水旺盛,草原上的盐碱地也茂盛起来,上面长着碱蓬草,和七八岁的孩子一般高,成群的牛马,总是把身子的一半隐在草里,一半露在草上,甩着尾巴,悠闲吃草。谁家的小童逃学了,躲进里面睡个觉,或静静看天,看变化无常的云,准是谁也找不到。傍晚才是最美,太阳巨大火红,把天边河流和村庄都染上红晕,上百匹马儿朝村庄奔涌而归,尘埃在马蹄下一股一股腾起、飞扬,像仙境,像人间最值得留恋的地方。村里的男人大多是打渔的高手,那河水富裕了村子里大部分人。小时候,每天早晨一到来,女人们就点着灶膛,一边在锅里炖上大鱼,一边搅着小鱼小虾喂鸡喂鸭。河面上那会儿正好看,弥漫着水汽,像一层雾霭,裹着水草香味往村里飘。树啊、房屋啊、人影啊、马群啊也都变得朦朦胧胧,河边的吵吵嚷嚷声,穿过一层一层的迷雾,一声低一声高,在小村上空荡来荡去。那是渔人上岸了,各地的人聚在那里开鱼。车来人往,讨价还价,好不热闹。河面上会长满成片的芦苇,一荡一荡的,散着清甜的香气,引来大群白天鹅,琵琶鹭,丹顶鹤……在里头筑巢,嬉戏。鱼儿躲在水底,各种各样的,有鲶鱼﹑鲫鱼﹑鲤鱼﹑胖头﹑泥鳅,川丁、麦穗、老头鱼,也常见,也稀奇。它们啃食水草和苇子根儿,长得壮实肥美。那些苇,是它们的庇护伞,像村里人在盖房子时,常常用苇打成席子,做屋顶一样。村里的苇,是不光用来做屋顶的,还要拿去造纸,被村人用钐刀打下来,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被加工,被打浆,被过滤漂白成纸,能换到比苇本身更多的钱。但这些,都不是村人在意的。村人更在意冬天,在意在打芦苇之前会不会下雪,万一大雪把冬天给捂住了,村人的钐刀就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苇贴着冰面打下来了,那样,村人除了能从庄稼地里弄出几个钱来,就一点别的进项也没有了。所以,冬天打苇是村人的大事。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钐刀。打苇子,离不了钐刀。钐刀的刀杆子很长,要打苇人抱在怀里才行。打苇时,要两只胳膊压在刀杆子上,打起苇来胳膊不动,腰动,屁股一扭一扭往前送刀。刀锋走过的地方,苇会一扇面一扇面倒下一片,打苇人踩着苇茬子移步子,从这端打到那端,热火朝天,很花力气,即使寒冬腊月,也要把棉袄一层层甩下去。苇倒下去那一刻,芦花会飞舞起来,在空中飘浮,落到村里人家的窗台上去。村里的女人是爱干净的,总是到了芦花乱飞的时候,就把一块湿抹布搭在洗手架上,不管是在炕上做棉衣还是纳鞋底,赶上出去撒泡尿回来的空档,也要拎起湿抹布把那些芦花擦上一擦,用水洗了,泼到院子里。村人的院子,总是亮亮的,一层薄冰,上面沾着细软绒密的芦花,贴着地皮,在风里一抖一抖的。村里的孩子就在那上面耍片技,弹琉璃。他们都说东北的冬天是孤单凄冷的,可我的村不一样,这里的人,有苇相伴,把冬天过得格外惬意,因为打苇会让整个冬天都热乎起来。冰面一冻实,村里的苇把头便开始张罗探甸子。就是在开刀之前,去大苇塘里看看苇的长势。探甸子的人,一定要经验丰富才能胜任,这样的人,就是苇把头,他们熟悉苇的习性,一趟甸子探下来,苇顺着哪边的风向生长、开刀时该从哪个方向下手、苇是密实还是稀薄、大约收成多少、该使用多少苇客开工,心里就全都有数了。苇客是打苇的人。年年,苇把头一探完甸子,他们就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入甸子了。入甸子是打苇子前的头等大事,因为苇客一旦入甸子,就是个把月都回不成家了,要在甸子上吃、甸子上住,为的是少走路多出活儿。所以,苇客们开始磨刀霍霍了,他们的老娘或者老婆也要跟着忙活,给他们备行李、缝补好羊皮袄、再装上棉靰鞡、土豆白菜和粮食,一大壶烧酒,等着他们套上马车开拔时,都给他们带上,让他们干起活来,也冷不着也饿不着。村人管入甸子叫占窝子。为能占到好窝子,外村的苇把头年年都和村的苇把头老早打好招呼,看谁家有闲置的屋子、大火炕,就让他们腾出来,招待各地苇客。村的女人是乐意有苇客过来的,毕竟,那些苇客吃住起来,是能让她们多些收入的。也有借不到宿的苇客,占窝子时占不到村里,只能自己动手搭窝棚,在冰塘边上扣地窝子,里面搭上火炕,打地铺,铺芦苇,专门有大师傅负责伙食。住在窝棚里的苇客是没有住在村里的苇客运气好的,因为住在村里的苇客,能听到村里女人的笑声。村里女人的嗓门都粗犷的,招揽苇客,就是招揽生意,所以为把今年的苇客留住,让他们明年还惦记着来,村的女人都是想尽法子逗苇客们开心的,待他们住工时,总是一边给他们添酒加菜,一边听他们讲段子,时不时插上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笑起来比男人还响亮。安下营扎下寨,苇客们就不得闲了,由苇把头先开刀,割下苇子后,捆成捆子,三五捆立住,码在冰塘边,算是对苇子的祭拜,接下去,真正的割苇便开始了。苇客们各持一边,一字排开,钐刀抱在怀里,抡起来,朝苇塘深处移去。那一刻,人影在冰塘上悠悠晃动,刀落苇倒,唰唰声响彻一片,苇客前面芦苇茫茫,后面,只剩上苇茬儿高出冰面,空旷无边,芦花飘扬,天地深邃高远。村的男人各个都是打苇高手。就算年老的,抡不动钐刀了,他们还能捆苇,芦苇一倒在那些年轻力壮苇客脚下,那些捆包的苇客,就赶紧跟在后面,把一缕苇子绕成苇绳,把苇打成一捆一捆的,码在地上,等着后面的车来拉。打捆不是轻松的活儿,可为了把日子过好,再多的苦累,村人都咽得下。等到一个冬天忙下来,一捆捆苇子被卖到外地,成了苇客口袋里的钞票,村就开始消停下来,等着过个安生的新年,张罗明天的地咋种,种子咋卖,垄该咋打的事儿了。沾了男人汗臭的票子,村的女人再怎么舍不得花,也是要给孩子们添件新衣的,她们会成帮结队跑到集市上去,挑年货,选衣裤,遇到谁家的老少赶上本命年,还要送双红袜子,图个积福攒寿踩小人。村里的女人比男人讲究多,她们总能变着法地给花钱找个理由,而那些男人,也是乐意享受女人们在花钱时露出的笑脸的,好像自家的女人一笑,那些流掉的汗,吃掉的苦,就都成了泡沫,女人一个笑扑过来,那泡沫呼一下就灭了。他们说,要的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嘛。如今,打苇都成了机器的活儿,村那些苇客也被年轻的机器操纵手代替,他们再不用冷风中甩开膀子卖力气了,可那些冬天里人影绰绰,芦花飞扬的日子,像村人的一个旧梦,常常还会在深夜里爬进村人的脑海,让他们一回忆起往昔,就有一大把故事想要讲出来。作者简介:翟妍,本名翟景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九届高研班学员。吉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白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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