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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晓，湖北黄陂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民间诗人、自由摄影人、九歌传媒和风雅颂茶语会所艺术总监。现居广东惠州。

最美的庄园

最美的庄园，

在这漆黑的无人之境，

你应该怎样安睡着她栗色的果实？

你将六月的植物点亮。

你拥有故人所有的理智之年。

桃子

那是深秋的一次直面

姐，你让我远离他乡

我再次重临死亡时已事隔多年

红色的蔓草

我的确听见了自然中的呐喊

——爱德华·蒙克

爱德华·蒙克伫候在多疑的房子之外，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阳光依稀如今。

如果蔓草进入百年的图画，

那她永远也不会死去。

她烦躁的红色永远跳跃。

当蓬勃的蔓草静静地燃烧，

多年的蒙克已充满风信子的气息。

作为一幅画，我们的感受与开始相同。

我们目击的是呼吸和来自心像的风。

一条孤僻的流水之路直达生命的舞蹈，

蒙克，你与死神同居时满目生机。

在蔓草的郁忧秩序中，

面对涅槃呈现着我们共同的心态。

蔓草在靠近本质的地方燃烧。

她恐怖的红色让人亲近。

昔日的美人一去不返，望而生寒，

而蔓草有我们更为接近的真诚和希冀。

我的确听见了自然中的呐喊，

爱德华·蒙克，一旦走向孤独，

便是走向爱。

土豆

永恒的真实，让我们呕心沥血，

它唤起了往日陈旧的忧郁，

如乡土暮色，从生命之源走向回忆之岸。

而土豆的方向就是回忆的方向，

当你在金黄般的梦境中拾起日出时的印象。

面对锃亮的色彩你视土豆为一过程，

并以完整的土豆的色彩描绘一切。

当我们以土豆为粮时，

所有的生命便凝固成画面。

我们在迷失的记忆里已是绿荫一片。

这些如植物的节奏来自于大自然，

来自于颤动着的粗粒和模糊的声音。

而土豆深入人心，她栖身于你我的饥饿之上，

黑簇簇平静地叙述着生命中的死亡。

真实的土豆就是发现，

百年后的一天，我从它的容颜中饱饮你的完美。

土豆的方式就是太阳的方式，

并以黑色的承诺

埋藏于它的疯狂之土，血沃之土。

逃亡的蒲公英

在冬日的辉煌里想象雪白的蒲公英，

她仍持续着很久以前的逃亡。

她谙熟土地的每一细节。

童年的树枝上，另一种爱的渴望，

石化的希冀，植入童话。

而幻想是从那个春天开始的。

昔日笨拙的方式更接近于饥饿，

你拾起的死亡趋于表达。

基于贫困的原因，十岁的哭泣是高尚的，

在日照的丘陵上奔跑，

是否天真纯洁的呼喊已被泪水打湿？

是否蒲公英的逃亡已接近十岁的思想，

少年的手指充满阳光和泥土。

而所有的悸动中，

这是最漆黑最深刻的一次。

它仍辉煌，如我们所目睹的，

在冬日的最后一天里，蒲公英

你让我呼吸着

来自丹麦的童话。

近似于村庄的美感

你无翅而飞。在蓝色的背景之上，

让一个世纪的目光专注如今。

而我终日游荡在森然的巫气之中。

如神祇的绿林深入画面，

那群灌园的人远远而至，仙术过人。

我爱的一切永远处于开端。

我爱的一切已逐渐返回农业之途。

那群舞蹈着的植物面临黄昏，

在极具美学意义的夜晚深入人心。

那些语义上泛滥的粮食业已闪烁着真诚。

而真正的粮食来自于家园。

家园的气息由来已久。

多年来，我们吃着植物上的阳光，

梦想着无翅而飞的鸟女人。

那爱情的愿望便如夜袭来。

今天

今天不可能距离黑更近。

那本精致的诗歌丧失于一场大雪。

达义村的残阳已入暮地，

这来自天上的传说到底在诉说着什么？

耳边传来先知的预言：

人啊，你将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上。

二月

唯一真实的乐园是人们失去的乐园

——普鲁斯特

斯美塔那，斯美塔那，

你波西米亚的平原如雪。

在二月，你复活着森林的精神，

我要将那往日的恋情埋藏。

斯美塔那。二月的冰凉

火焰下的幽灵，

你始终居住在昔日宗教式的居所里。

那简朴的远景里的方式令人忘怀。

斯美塔那，

你这二月冰凉火焰下的

幽灵。我知道，在二月，

比平原更青色的是灵魂。

比森林更永恒的是音乐。

而斯美塔那，

如今你山峦起伏，

在群峰之上平静地舞蹈。

这平静的一次逃亡，

使你我更接近于天堂。

叙述河流或死亡

在许多无法表达的黄昏。在诗篇中，

河流闪烁着飞蛾的光芒。

飞蛾是女子，

她，来自邻乡。

她在接近我疯狂的意志。她

懂得爱情。古老的黑色的，

白丁香树。

昔日恋人的温柔之手。

静静夏日的死亡降临。静静的，

无形的痛苦之鸟，或

灵感之鸟。

她飞翔在河流的天堂里，

她就是我的娥菲里娅。我的

河流之神。她的飞翔，

至今仍清晰如水。

她在歌唱，

在以鸟的植物的姿态，

飞翔。飞翔。

作为具体的鸟或植物，河流，

更容易进入我的内心。

她透明的呼吸，

让我终生迷醉。

无数次，我随河流顺水而下，

便能抵达至高无上的天堂。

许多情景，

一如我多年的梦想。

逃亡

逃亡一次我便远离印象。

一双羽翼如植物呈黑色的姿势，

现在她挣扎，以昔日童贞的节奏。

而这时的表情就是我曾失去的美丽。

她显得矜持，忧伤，

一夜旅程足以让我雨泪交加。

当我们越过冬天的田野，

我们便能看见雪白的群鸟种植的风景。

她高高在上，临风而生，

在逃遁的思绪中构成我梦幻的栖身之地。

阳光以陌生的温情传递晨祷，

记忆中的一次死亡一直持续到今天。

.5.30

石榴

面临黄昏之际，

石榴是纷纷下落的阳光。

她照亮了我来自昨日的幻象，

如充满灵醒的植物，明艳无垢。

有时候，石榴飘零着异果的年青气息，

当夜叩击，便以某种精神燃烧。

.5.23

黑鸟群

妹妹一样的黑鸟

青果一样的黑鸟

黄昏最后的一次团聚

在土地的圣咏中随风而散

劳动号子

接近土地的时候

我才知道真正的音乐

她是来自生命里的

最响亮的植物

在众多朴素的精神里

我看见劳动号子典雅的花朵

盛开在家园的上空

沐浴于劳动号子的阳光中

些许的感叹会油然而生

一种如爱情的力量

使我重新认识土地和粮食

走遍晴空万里的家园

我所见的粮食如花似玉

她们呼吸着土地淳朴的音乐

她们如今已颗粒饱满

高悬于季节的枝头

而那些在劳动号子中长大的人

才是真正幸福的人呵

村落

村落从姓中忽忽穿过，在河中淘洗。

而你又是氏。一滴水和一棵树，

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你留古的根殷红，于闲庭信步，面若颖果。

薰风感恩地对穹廓的旷野昼夜呓语。

感受到足下之地如鸟鸣

直让人落泪。桃符依旧，

看门外一片辟地树谷。

白昼深不可测。而你于黑夜的畬地，

繁殖畴昔。一月的寒意之中，

你恬静的呻吟如播种。

有豆粮椒忝低语撞击石缶门户，

晒坪之侧，针叶林的阴影多么像你。

我曾亲眼看到几迭杂色的风景从你手中

飘荡出来。一群铺筑意境的人，

走进须臾的夕阳，远远地感受到世界真小。

而我在季节风的角落里，

倾听你的殷红喧嚣于方寸之地。

.2.19

乡俗

乡俗如桉，在土地之中孳生黄金。

冬逝的日子里你赤裸着嫩寒的童年。

听乌鸦推门入室之唤是一种感觉，

而箫声细长在倾诉的人潮如注。

泥泞甬道上有祖先往返的步履，

香案时的炮烟令人返朴归真。

火道悠长。你拾级而上。

看见雨蒙蒙的苍穹下月圆如初。

马锣欢跳，理智地将十二盏灯笼引向天堂。

叫板酿成的酒洒满灵地，

银狮于阴历雄性而出，新年的一天，

你游弋于旧道开拓新途。

麦秀之歌从各家神龛缓缓滴下，

同族的芸芸众生麇集于一隅。

于烛光中先知嗅蜡。太平灯高悬。

“将”，你的血液喷薄千古，

呼唤眼前的家，

你头颅斑斓，伤痕累累，有求必应，

尔后在苏锣连绵中下码为人。

仙与俗如同夜与昼，间隔一层魔纸，

而是否地有多长，乡俗就有多厚？

红蛇

只有经历大山和土地的人

才能切实感到这样的植物来自生命

她优雅的姿态深入人心

她古典的风尚更接近历史

她让爱情在冬日里开花

而那充满寒意的缤纷落英

是否也是命运的一种隐示

《红蛇》《红蛇》

我们深感压抑的缘由由此而生

人父

女儿，你是从一面生命之境走出的另一生命。

我目睹一夜的凉意因哭泣而晴朗。

许多殷黑的血液如空气助人呼吸，

这些破碎之镜来自多日的思孕。

哦女儿，你睡姿击境时世界骤然一新。

碎片如沫。你的诞生来自另一种毁灭。

我生命中的一日为之凝重。

当初我们曾被瘦瘦的风景所困惑，

且让时间成蕾的声音穿过黑色的瞳仁。

生命以内，你沿血源之路匍行，

而我心地舒展如根，在打开镜中之门，

让血泪和欢乐雕刻时光之像，人子之像。

如今，我们面对的是近近的晨曦，

是额头之上的一枚翅果，是人父之土壤。

作为平民的我，女儿，你会日益高贵。

看见你天真如雪芽立世，神情富足，

我就感受到一种满足，如真实的季节。

.3.14

颂歌

一

一个世纪的阳光并不太长。它照亮我们彼此，

这种融洽天经地义。

苹果的芬芳凝绕于红发的空间，

我隔年感悟到海青色的肩中的母爱，

如香豌豆，理想而纯朴。

鼻子里的荷兰香味开始了新的一天，

你穿梭于绿叶编制的花环里，

以爱情及艺术的精髓，

培植古典，生活以及远离尘世之恋。

金链花开放于昨日的阳台上，

这甜蜜的疯狂，多年以后，

它仍从冷漠走向冷漠。

或许，你奔驰于田野变成日后的风景，

和俯身凝视点缀着荒原的无数水塘。

你的时光在庭院中泛着深兰和叶绿，

一些实物错落于苍白的纸上，如表情富足的花朵。

它在预言未来，用完整的听觉

倾听并不完美的命运。

二

圣诞树如辅天之途，它使我们感觉到，

空气中弥漫着仁慈和完整的精神。

一个人与世无争，方能志洁行芳，

而你是树。那美丽深刻的阴影让你留恋于节日。

留恋于落地有声的爱情。

夜间的松林洼地清明，

一些易碎的黑麦田中，云雀的金属片的声音

在熠熠生辉。痛苦发育的芽多么鲜嫩，

多亏了她，我们才拥有另一个不同国度的同一体验。

在一些不解之缘中，让理想孳生未来，

重建已腐烂的目光。

面对毛榉和榆树林，

雨透明如镜。她让爱情回潮。

而栗树如寓言，距离我们于实质之外。

一场婚礼没能让雨水走向末日，

心如闪电时，欢乐昭示着世界。

哦，永恒的亲吻，黑色的牙齿咬破了世界的美梦。

你的梦已成齑粉，

在心的天空，黄沙如云。

三

青苔覆盖着岁月。几百年的历史呈亚麻色。

它走在你的发间神秘而崇高。

爱情掠过往日的创伤。这种情景

如黄昏的田野，色调悠久。

而你走进暮中的余晖。

一切并不孤独，一切与上帝同在。

做一名福音的传道者。如果这世界

有塔永驻灵台。你从事上帝的事业。

让教育成为书卷，让书卷成为碧血和水。

而有时，伦勃朗就是一本书，

他打开和封闭都是早晨。

这一切与你清心寡欲。我们都是朝圣者。

四

从尘世到天堂，这漫长的旅途

分布于许多个夜雨渐沥之中。

一钵土豆，深刻而又具体。

有人在二月的寒意中丧失，

居丧的日子里，你发现自己变黑。

而我们曾走过的田野，也是黑色的。

夕阳照亮浮云的边际，

如依附在我们悬而未决的本质里。

我们在怀念着许多生冷的时刻，

以绘画的方式，播种另一种饥饿。

五

美丽出自痛苦。我们的一生面对着许多的美丽。

亦如面对许多饥饿，许多破碎之恋。

在一群食土豆者的深处，

你发现最初的种子里有向日葵直面一种生活。

它打开了闭塞之门，

让我们面对黑色的土豆之地，

在这纯粹的方式里

无人清楚，农人从哪儿来，土地从哪儿开始。

然而，我们的确看见有两种土地，

种植着同样的雕像和美丽。

六

欢乐是迟钝的。而我们无所不至。

一朵枯萎数次的蕾照亮蝴蝶翅膀般的晚霞。

我们走进了真正的晚祷，

而这些多么接近你的真实与表达。

一颗破碎的心要比幸福更为明朗。

它眷恋着田野和农人时是一面永恒之镜，

是来自另一时代的狰狞之美，原始之美。

在有四棵树的秋景里，

米勒老爹就是一朵无形的云。

它指涉一种褐色的血液超越于成熟而飞翔。

梦游中的美女迭出平面，

以紫丁香的温柔显示破碎之美、残酷之美。

七

空气是游荡着的幽灵，

它充塞着我们渴望的幻想里。

在你双手衬托的画面上流向更远的深度。

阳光如气流，它让百年直落手指，

而所有鲜嫩的绿叶古朴清香，

像生活中最为纯粹的注释。

当你从描绘中年的地方走来，

透过土地和肉体的正是两棵树的世界，

是超越于真空之上的一切明亮。

风景如距离之间的语言。

你倾注生命以沉默、这独一无二的方式中，

透明的树一直延伸着血源之呼声。

当阳光缩浓成艺术的土壤，

我们所见的黑色已是一片淡黄。

而你在颤抖的黄色中描摹未来的真实，

以及这些真实的光，永恒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