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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的读写,是一种高级的智力游戏,对我们的审美能力和思想层次、人文素养是一种挑战。当然,任何游戏本质上都是有趣的,它的趣味,只留给对他感兴趣的人。
一只乌鸦正从身体里飞出如同悖论,它往黄昏里飞,在越来越弱的光线里打转那些山脊又一次面临时间埋没的假象或者也可以这样:山脊是埋没时间的假象那么,被一只乌鸦居住过的身体是不是一只乌鸦的假象?所有的怀疑,不能阻挡身体里一只飞出的乌鸦它知道怎么飞,如同知道来龙去脉它要飞得更美,让人在无可挑剔里恐惧一只乌鸦首先属于天空,其次属于田野然后是看着它飞过的一个人问题是一只乌鸦飞出后,身体去了哪里问题是原地等待是不是一种主动的趋近问题是一只乌鸦飞出以后,再无法认领它的黑——不相信夜的人有犯罪的前科最后的问题是一副身体不知道乌鸦飞回来的时刻自我身份确认和对世界进行辨认,是每一个生命都绕不过去的课题,因此它也成为一种写作事件。
一直以来,身边不时会有朋友说他们读不懂现代诗。就如这首《一只乌鸦正从身体里飞出》,真要解析起来,的确有一定困难。就是圈内的口语诗阵营,也比较不接纳这类诗写,更多强调要以“平实的语言放到人,传递必须清晰”。事实上,很多现代性比较强的诗歌,都会带给大众一定的阅读障碍。
这让我想起一些当代艺术展,现场的记者和画家们也往往很难对话——不过这种“失语”,有时间可能是双向性的。没有障碍的是素描,是散文,是歌词,可以望文生义,一目了然。但这种滑溜溜的“懂得”,有时正是需要我们谨慎面对的,因为它有可能让我们的感知能力,始终在原地做无效的重复。
回到创作主体的角度,也含纳这样的可能,有时候,感觉和感悟先于语言,它电光火石般,对此的呈现极有可能只是一种“还原”,而非传播意义上可以“言状”。类似我可以录一段小鸟的鸣叫声出来,但不代表能翻译小鸟在叫什么。我们感知不到的,对于我们就不存在,可这并不妨碍小鸟的鸣叫能带来愉悦。
这么说,并不是说创作者有什么玩弄高深莫测的特权,文字或者任何艺术语言,都是为了表情达意,就如这首诗的个体经验很隐秘,修辞和表现手法的陌生化,正是回应这种隐秘,同时它又是有意指的、可感知的。
借由黄昏、乌鸦和身体、时间这些意象的组接,余秀华在对生命和时空之间发生的某种内在联系,进行辨认和追踪,同步生发出了一种苍凉又开阔的图景。她处理得很有意思,一方面是身体的在场,很内敛的指向,乌鸦和我的身体,似乎是同一类生命的两种状态,表现出生命现状的灰色和原罪情结,另一方面是去飞翔,要自由和光明,可又时置黄昏,所以有对远飞后迷失的忐忑,呈现出对飞翔及超越等抱有的某种期许之间的悖谬。
这首诗推进自如、从容,气息很好,有一气呵成的感觉。当然以我的阅读习惯,“如同悖论”是可以删除的,因为本来就在讲悖论。
现代诗需要打捞经验,但又不是经验的本身,而是为了回到经验发生时的“静默状态”,那个状态难以言传,仿佛通过构建某种秘密通道,可以遇见缪斯,随他一起向世界更深广的地方弥漫。当然这种写作,往往吃力不讨好,毕竟它是不可言说的言说——就如当代艺术里的抽象与具象,写意和写实,它只是意蕴的神秘载体,并不负责要按你的口味传递你需要的那种清晰。
这一类的现代诗,是诗人在呈现寻找他自己及某种真相的过程,但是他却不会附带说明书,而你似乎可以和他一起面对这个奇妙的过程。这一点,的确与传统的汉语诗和西方古典诗都有所不同。借由这首诗,我们也不难发现古典诗和现代诗之间,那种撇不清又格格不入的关系。
诗歌这种文体自远古而来,在生产力低下、生活资源匮乏时,它可能就是生产劳动时的号子、歌谣,很多时候,诗与歌很难分家,有配乐的是歌,没配乐的是诗,具有一种即兴式的抒情、述怀,与世俗意义的生活有很大的关联,它的确天生是大众化的。
基础版就如“弄花香满衣,掬水月在手”一类,更有意境和气象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但这些,还是不如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有意蕴,有艺术张力,为什么呢?除了感官和情趣的在场,它有时空观,有回归心灵和个体经验的东西,具体而言,就是有哲学思辨的特征。
很有意思的是,当年《春江花月夜》被誉为“冠全唐诗”,民间普罗大众和一干专业诗人都为它叫好。而今天,估计我们难以找到一首既能放到地摊上被围观,又能进入文学史被叫好的现代诗。怎么说呢?如今没有这样的读者,也没有这样的作者。
所谓的文明进程,并非只是社会分工精细化,它也包含人文思想的精细化,以及审美情趣的多元化。所谓的现代性,通俗点说,就是从个体“我”被投射的图景出发,是经验到的世界,而不是已经被描述、被规定好的世界。当然,诗歌只有哲学思辨的话,它也不成其为诗,抒情和审美,还是它的首要特征,我们甚至可以把思想归于审美的升级或有机构成。因此,思想的空间和审美的趣味,自然就成为了现代诗的两条腿。
人类必定会自发、自觉地对人的生命状态、终极价值和意义进行思考,个体一定会反抗所有的“异化力量”,会透过现象和个人经验,去叩问和探究人性的上限与下限,以及更多的根源性问题。这些问题,按王安忆的话,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些无法被思想和概念命名的东西”。所以,这也是当代艺术、现代诗等日渐曲高寡和的原由,也是纯文学干净、纯粹的内在动因。
《一只乌鸦正从身体里飞出》这种风格的现代诗,明显是反抒情的,甚至极端反常识的、审丑的,含藏着一些思考、质疑、辨认的精神轨迹,属于“小众中的小众”。当然,前面说到过,它既然被表达,它肯定又是有秘密通道的。换个角度看,读得懂和读不懂,不是进入这类现代诗的第一个要素,而是我们感知力是否与之同频共振,再有是意愿度,我们想不想读,有没有意愿,要去打量那些隐藏在表象世界背后的东西,想不想为那些被日常鸡零狗湮灭的事物做一点停留?
诗意一直在我们身边,但很可能我们熟视无睹。就如我们习惯了白晃晃的阳光,会陌生于它在某种特定情况下露出的七彩,而这个七彩却是阳光本具的东西,只是常态下我们看不到。我门习惯了看得懂、说得清的东西,而对那些“说不清、看不明”的当下视而不见,忽略掉那些意在言外、难以言诠的状态,而现代诗恰会在这些地方停留,并以之进行所谓的修真和悟道。
从这个意义上,现代诗的读写,是一种高级的智力游戏,对我们的审美能力和思想层次、人文素养是一种挑战。当然,任何游戏本质上都是有趣的,它的趣味,只留给对他感兴趣的人。
(来源:精读堂第50期)
配图:梵高画作
诗人剪影余秀华,女,湖北省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人,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行动不便,说话口齿不清。年余秀华正式开始写诗;年11月,《诗刊》发表其诗作;年1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为其出版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同年2月湖南文艺出版社为其出版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年5月15日,余秀华的第三本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在北京单向空间首发;年6月,余秀华出版散文集《无端欢喜》;年1月,余秀华推出首部自传体小说集《且在人间》。
余秀华
嘉宾剪影钟硕,女,闲时写作,创作过小说、舞台剧、报告文学、散文、文艺评论和诗歌若干,部分作品被《人民文学》《山花》《诗刊》《中国诗歌》等多家刊物刊出,并收入《中国诗歌年鉴》《中国诗歌鉴赏》和《中国当代短诗首》等选本。获年《人民文学》“德意杯”优秀诗歌奖;年北网·国际华文诗歌大奖·首部诗集奖;年度《安徽文学》评论奖。著有长篇纪实小说《民王朝遗民部落》、诗集《绮语》和长篇小说《末代夜郎王》等。现居贵阳。
钟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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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