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鸟 BIRDS鸟、小鸟展翅翱翔天际的姿态成为灵魂及救赎的象征鸟的象征意义来源于其展翅翱翔天际的特性。自古以来，鸟被比作死后升天的“灵魂”，是灵魂、幽冥的象征。同时，鸟也是由上天向人间护送圣灵及秘密的传令者，是天与地的媒介。因此，拉丁语中“鸟”（aves）也兼具死者的灵魂、祖先之灵及天使的含义。此外，鸟在天空的飞翔也与大气、风以及太阳产生关联，令其成为天空神及太阳神的化身，从而衍生出火鸟、不死鸟等意象。而伴随太阳的鸟与匍匐地面的蛇两相对立，两者都与生命之树关系密切。把上述这些符号象征意义收入囊中的犹太教/基督教，将上帝比喻成守护雏儿（或信徒）的鸟，小鸟则象征着得到救赎的信徒的灵魂。上帝鸟在《圣经·旧约·创世记》第1章第20-2节中，与鱼一同在第五天被创造。自中世纪的手抄本起，鸟在“创造动物”以及“创造鸟和鱼”的主题中便如图①，时常与上帝一起出现在画面中（页）。
①创造鸟和鱼（TheCreationoftheBirdsandFishes）
艾萨克·凡·奥斯登（IzaakvanOosten,-）
17世纪，油画（铜板），个人收藏
②金翅雀圣母（MadonnaoftheGoldfinch）
拉斐尔·桑蒂（RaffaelloSanzio,18-）
-年，油画（木板）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灵魂、受难圣母子在基督教世界观中，如《圣经·旧约·申命记》第2章第11节以及《以赛亚书》第1章第5节记述，上帝被比喻为鹫或鸟，信徒则是雏鸟，小鸟象征着得到救赎的信徒的灵魂。另外，鸟也时常与圣母子一同出现，如5页图④《玫瑰篱荫的圣母》中，圣母背后的玫瑰篱荫上停着一只红色胸羽的知更鸟和一只红额金翅雀。传说这两只鸟在耶稣被钉上十字架时，想为他拔出荆棘冠扎入额头的刺，使得羽毛沾染了救世主之血。据此，鸟也被赋予了受难的象征意义。尤其红额金翅雀从1世纪的雕刻作品到文艺复兴时期，如图②一般，频繁出现在圣母子像中。事实上，金翅雀的拉丁语“Carduelis”来源于“蒺藜”一词，《创世记》第章第18节中将蒺藜与荆棘一同视作原罪带来的苦难，而吃下蒺藜种子的金翅雀则成为将人类从原罪中拯救出来的基督受难的象征。亚西西的圣方济各传说因圣痕而广为人知的修道会创始人圣方济各（9页）曾向小鸟布道，该场景如图③。空气（大气）的寓意在绘画作品中，鸟是四大元素之一空气（大气）的象征物（图④）。③向小鸟布道（SermontotheBirds）［圣方济各传奇（TheLegendofSaintFrancis）祭坛装饰右侧部分］
乔托·迪·邦多纳（GiottodiBondone,?-17）
-年，蛋彩画（木板）
卢浮宫博物馆（巴黎）
④大气的寓意（AllegoryofAir）（局部）
老扬·勃鲁盖尔（JanBruegeldeOude,-）
年，油画（铜板）
卢浮宫博物馆（巴黎）
天鹅男根形象及歌曲的传说令其与性神、音乐神关系密切天鹅与雁、鹅是同属鸭科的游禽。水的属性令其与海神挂钩，鸟本身的象征意义又与太阳神相关，而细长的脖子因形似男性生殖器，故而与丰饶之神也产生关联。在希腊神话中，包括海神波塞冬之子及太阳神阿波罗之子在内，名叫“库克诺斯”（Cycnus，意为天鹅）的人物众多。另外，在温带过冬后回到北方产卵的天鹅极少出现在低纬度地区，因此在古埃及、古印度的记录中很难将天鹅与雁、鹅区分开来，《圣经》中也未明确出现过“天鹅”一词。《圣经·旧约·利未记》第11章第1-19节中罗列的“可憎雀鸟”在圣耶柔米的拉丁语译版中虽然包括“Cycnus”（天鹅），但实际上希伯来语原文所指的是肉食性的仓鸮（猴面鹰）。可能是仓鸮与天鹅一样胸口两侧雪白，且译者误以为其名字词根中所含“呼吸”的意思是指天鹅之歌。阿波罗包括英语的“Swan”（天鹅）在内，日耳曼语系诸语种中“天鹅”一词的词源都来自印度/欧洲祖语的词根“swen”（唱歌），人们认为天鹅会用优美的声音唱歌。因此，天鹅在希腊神话中成为音乐之神阿波罗的圣鸟。比如阿波罗将悲叹太阳神赫利俄斯之子法厄同（页）死去的库克诺斯变成一只天鹅，赐予其动人歌喉，使其成为天鹅座。由此，如图①，天鹅作为阿波罗的象征物出现在绘画中。维纳斯天鹅因其身姿优美成为维纳斯的圣鸟，为女神牵拉战车，该场景如图②所示。不过实际上天鹅与爱欲女神的关联性，应当来自于长颈所代表的男性生殖器形象及圆润身体所代表的女性性征，最好的证据就是天鹅在绘画中通常成对出现。阿波罗与天文缪斯乌剌尼亚（Apollo,GodofLight,Eloquence,PoetryandtheFineArtswithUrania,MuseofAstronomy）①
夏尔·梅尼耶（CharlesMeynier,?-）
年，油画（画布）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美国）
②维纳斯的胜利（TriumphofVenus）［月历厅《四月的寓意》（AllegoryofApril）上段（局部）］
弗朗切斯科·德·科萨（FrancescodelCossa,16?-?）
年左右，湿壁画
斯齐法诺亚宫（费拉拉/意大利）
③勒达与天鹅（LedaandtheSwan）
弗朗西斯科·梅尔奇（FrancescoMelzi,?-?）
-年，油画（木板）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勒达最直接露骨地点明天鹅的男性生殖器形象的题材是勒达的故事。勒达是斯巴达国王的妻子，宙斯觊觎她的美貌，便变身天鹅一亲芳泽。勒达怀孕生下鹅蛋，成为双子座之神卡斯托耳、波鲁克斯，以及美女海伦、恶女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母亲。缪斯音乐的寓意因天鹅之歌的传说，天鹅也成为音乐之神阿波罗的侍女缪斯女神们的象征物，如图④，天鹅与寓意音乐的拟人像一同出现在画作中。④音乐的寓意（AllegoryofMusic）
菲利皮诺·利比（FilippinoLippi,?-）
0年左右，蛋彩画（木板），柏林画廊（柏林）
孔雀拥有百目、擒食毒蛇的大地女神圣鸟孔雀属雉科。为了在求偶时吸引雌性的注意，雄孔雀的羽毛上长有无数的眼状纹样。因孔雀能抵御神经性毒素，能擒食毒蛇、蝎子等毒虫，被视为驱魔及永生的象征。赫拉／朱诺宙斯（朱庇特）怕妻子赫拉（朱诺）发现自己出轨，便将情人伊娥变成牝牛，赫拉则派百眼巨人阿耳戈斯前去监视（页）。为了解救伊娥，宙斯令赫耳墨斯（墨丘利）杀死阿耳戈斯，图①是赫拉哀悼阿耳戈斯之死，将其百目嵌入自己的圣鸟——孔雀的羽毛的场景。永生、复活孔雀皮肉不腐、羽毛秋落春生，故而被视为耶稣复活的象征，常出现在受胎告知及耶稣降生的场景中。圣白芭蕾唯美主义圣白芭蕾以塔为象征物，是传说中公元世纪的圣人。她的故事非常偶然地与其出生地赫里奥波里斯的不死鸟传说发生混淆，因而在绘画中身边常出现孔雀羽毛。图②是生涯晚期受拉斐尔前派影响的玛丽·斯蒂尔曼（MarieStillman）的作品，当时孔雀羽毛与向日葵（59页）一样，都是唯美主义的象征。①朱诺与阿耳戈斯（JunoandArgus）
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PaulRubens,7-）
0年左右，油画（画布）
瓦尔拉夫·里夏茨博物馆（科隆/德国）
②圣白芭蕾（SaintBarbara）
玛丽·斯蒂尔曼（MarieStillman,18-）
19世纪，蛋彩画（纸），个人收藏
鸽子（白鸽）象征大地女神的性爱和基督教的圣灵鸽子在公元前年至8年左右成为人类的家禽，中东、近东地区建有饲育鸽子的塔。鸽子的拉丁语是“Columba”，该词也许正源自这种饲育用的圆柱塔。顺带一提，航海家哥伦布（Columbus）及神探可伦坡（Columbo）的名字的词根都是“鸽子”。在法语（英语）中，鸽子有“Colombe”（英语Dove）以及“pigeon”（英语同法语）两种说法，前者是野鸽，后者是家鸽。不过符号学中两者的含义发生颠倒，pigeon代表野鸽，白鸽则因具有女性含义，一般用Colombe（Dove）表示。维纳斯淫欲的寓意、纯洁的寓意古时，鸽子是大地女神的圣鸟，代表生育和丰饶。希腊罗马神话中，鸽子是维纳斯的象征物之一，如图①，通常成对出现。在寓意淫欲的同时，成双成对、相伴一生的鸽子也是寓意纯洁的拟人像的象征物。圣灵、和平诺亚据《圣经·旧约·约翰福音》第1章第2节记述，约翰看见“圣灵仿佛鸽子”从天而降，住在耶稣身上。据此，鸽子成为圣灵的象征，频繁出现在受胎告知、圣灵降临，以及图②耶稣洗礼等场景里。此外，在“诺亚方舟”的故事中，鸽子因衔回橄榄枝（页）成为和平的象征。①维纳斯与丘比特（VenusundCupid）
马尔科·里奇（MarcoRicci,-）
塞巴斯蒂亚诺·里奇（SebastianoRicci,-17）
18世纪初，油画（画布），奇斯威克宫（伦敦）
②基督受洗（TheBaptismofChrist）
安德烈·德尔·委罗基奥（AndreadelVerrocchio,15-）
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daVinci,-）
年左右，油画（木板）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鹫、鹰（隼）形象负面的鹰、神的圣鸟鹫鹫（亦称雕）属鹰科，是昼行性的大型猛禽。鹰科中体形较小的鸟类则被称为鹰，不过大部分绘画作品中的“鹰”准确而言是隼。在古埃及，鹰是太阳神荷鲁斯及诸神的化身。而在极力压制埃及文化的犹太教/基督教世界观中，野生的鹰代表恶行，被驯服的鹰象征皈依天主的异教徒。鹰在绘画中仅在“东方三博士的朝拜之旅”及狩猎相关的题材中出现。另外，鹫在古希腊与至高主神关系密切。权力、胜利宙斯/朱庇特、伽倪墨得斯自古以来，鹫作为鸟中之王象征权力与胜利。希腊罗马神话中，鹫是众神之王宙斯（朱庇特）的象征物。不仅如此，如图①，宙斯还亲自化身为鹫，掳走美少年伽倪墨得斯，使鹫与同性恋主题也产生关联。普罗米修斯从天界盗取火种送给人类的普罗米修斯被宙斯锁在山顶，每天被鹫啄食肝脏，但次日就会复原。①劫夺伽倪墨得斯（TheAbductionofGanymede）
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PaulRubens,7-）
1-2年，油画（画布）
施瓦岑贝格宫（维也纳）
②福音书作者圣约翰（SaintJohntheEvangelist）
庞培奥·巴托尼（PompeoBatoni,8-7）
-17年，油画（画布）
巴斯尔登庄园（伯克郡/英国）
福音书作者约翰《圣经·新约·启示录》四生物（页）对应四位福音书作者。如图②，鹫是圣约翰的象征物。
猫头鹰、角鸮象征智慧，也是与夜晚、女巫相关的猛禽与鹫、鹰等昼行性的猛禽相对，猫头鹰和角鸮是夜行性猛禽，与夜晚、黑暗等意象相关。两者皆属鸱鸮科，只是角鸮有一对形似耳朵的羽角，英语和德语未对两者进行区分，被视为同一生物（意大利语、法语有区分）。狩猎老鼠等有害动物的猫头鹰与丰收之神息息相关。因其捕食智慧的象征——蛇，故而也同隐含蛇信仰元素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渊源深厚。雅典娜/密涅瓦智慧希腊神话的雅典娜（密涅瓦）是睿智女神墨提斯与宙斯（朱庇特）的女儿，身穿铠甲从宙斯的头部降生。象征智慧的猫头鹰和蛇是战争及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圣兽。图①中，雅典娜的战神之盔上饰有猫头鹰，盾牌上镶嵌着美杜莎（页）的蛇发，代表她司掌战争和智慧。夜晚的寓意、睡眠的寓意女巫、赫卡忒、耶稣死亡身为夜行性猛禽的猫头鹰是寓意夜晚、睡眠的象征物，也是死亡的象征。此外，虽然戈雅在图②中将猫头鹰设定为女巫及被基督教视为女巫之神的赫卡忒的象征物，但是它也出现在耶稣受难图中，意喻照亮身处黑暗与死亡阴影中的人。①帕拉斯·雅典娜（PallasAthene）
伦勃朗·凡·莱因（RembrandtvanRijn,6-）与弟子
年左右，油画（画布）
卡劳斯特·古尔本基安美术馆（里斯本）
②咒语（或女巫们）［TheSpell（alsoknownastheWitches）］
弗朗西斯科·德·戈雅（FranciscodeGoya,-8）
-年，油画（画布）
拉扎罗·卡尔迪亚诺博物馆（马德里）
乌鸦、渡鸦从太阳神的圣鸟到食腐肉的凶禽飞翔天际的鸟与太阳神关系密切，乌鸦也被视为太阳之鸟。另外，渡鸦及小嘴乌鸦等食腐动物因啄食腐肉，被视为不祥之鸟，令人联想到死亡、冥界。也是灵魂向导，与预言、预兆息息相关。科洛尼斯、阿波罗随从白鸦向阿波罗告密，说他心爱的科洛尼斯对爱情不忠。阿波罗不知科洛尼斯腹中已怀有阿斯克勒庇俄斯（20页），盛怒之下一箭射死了她。绘画作品表现了阿波罗、胸口中箭的科洛尼斯，以及因告密的恶行而羽毛变黑的乌鸦（图①）。诺亚、先知以利亚、隐修士圣保罗据《圣经·旧约·创世记》第8章第7节记述，方舟中的诺亚最初放出一只乌鸦探查水势，当时洪水未退，乌鸦只能来回徘徊。在手抄本及镶嵌艺术品中，乌鸦常与诺亚后来放出的鸽子（页）一同登场。乌鸦被选为探查者，大约因为它与预兆、预言关系紧密，在《列王纪上》第17章中，乌鸦为先知以利亚运送面包和肉，后来还为图②的隐修士圣保罗等人送面包。①阿波罗杀死科洛尼斯（ApolloSlayingCoronis）
约翰·左法尼（JohanZoffany,17-）
9年，油画（画布），个人收藏
②渡鸦为隐修士圣保罗送食（SaintPaultheHermitBeingFedbytheRaven）
圭尔奇诺（Guercino,-）
17世纪，油画（画布），国立博洛尼亚美术馆（意大利）
死亡、凶兆乌鸦会啄食尸体，因此在绘画作品中也象征着死亡和凶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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